血池干涸，饕餮巨口冒着缕缕青烟。祭坛四周一片狼藉，倒伏着无数干瘪碳化的尸体，如同被风化了千年的枯骨。幽蓝魂火彻底熄灭，只有冰冷的雨丝依旧无情落下。
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死死地、带着极致的恐惧和茫然，钉在祭坛中央那个缓缓从青铜柱上挣脱束缚的身影上。

陈阳。

他背对着仅存的几个幸存者（包括面无人色的陈震），缓缓站直了身体。右眼窝处，那猩红的复眼阵列虚影并未消失，反而变得更加凝实，如同亿万颗微缩的、充满无尽疯狂与饥渴的邪神之眼，在他空荡的眼窝深处缓缓旋转、凝视，散发出一种冰冷、死寂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恐怖气息。魔纹的边缘，还残留着细微的、湮灭中的黑色魔雾，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深渊编织的斗篷。

破烂的囚衣被鲜血和雨水浸透，紧贴在身上，勾勒出瘦削却挺得笔直的脊梁。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额角，几缕发丝下，那仅存的左眼缓缓睁开…

不再是曾经的隐忍或痛苦。

而是一种…如同万载寒潭般的死寂！瞳孔深处，倒映着刚刚被吞噬的亿万魔瞳，跳跃着一点令人灵魂冻结的猩红寒芒！

他缓缓转过身。

动作很慢，每一个关节都仿佛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源自混沌的沉重威压。

冰冷的目光（或者说，那亿万复眼的凝视），穿透弥漫的死亡气息和水汽，瞬间锁定了那个还僵立在原地、脸上惊骇尚未褪去、身上护体金光黯淡到极致的陈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