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柱子……石头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肺腑里硬生生挤出来,带着浓重的铁锈味,“老哥……送你们……到家了……”
他把那捧冰冷的骨灰,连同染血的泥土,紧紧地、紧紧地捂在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。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,去暖一暖这来自九幽之下的寒凉。
然后,他猛地俯下身,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、浸透了鲜血的北凉冻土上。
“咚!”
一声闷响。
他那挺直如枪的脊梁,再也承受不住岁月的重压、伤痛的啃噬和这瞬间爆发生命后带来的无尽空虚,重新佝偻了下去。而且比之前弯得更深,几乎与地面平行。仿佛刚才那短暂挺立、如同战神般的身影,只是一个虚幻的泡影。
他伏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只有那宽阔的、剧烈起伏的肩膀,无声地诉说着一种比嚎啕大哭更撕心裂肺的悲恸。
风,不知何时又起了。
卷着细碎的雪沫,打着旋儿,掠过染血的荒原,掠过破碎的陶片,掠过那伏地不起的佝偻身影,掠过那柄斜插在血泥之中、刃口依旧流转着幽冷青光的北凉刀。
刀旁,那最后一点灰白色的骨灰,终于被寒风彻底吹散,无声无息地,融入了脚下这片广袤、冰冷、饱经沧桑的北凉大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