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尘的目光,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,牢牢吸附在那张图纸的一个角落!
他猛地一步上前,宽大的灰色袖袍带起一阵风,几乎将桌上的几张散乱图纸卷飞。他完全无视了我伸向炭笔的手,也完全无视了我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点评。他枯瘦的手指带着一种难以抑制的微颤,小心翼翼地捻起了那张绘制着复杂机构的图纸,将其举到眼前,凑近了那个他死死盯住的角落。
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,眼神锐利得吓人,脸上所有的皱纹似乎都因极度的专注而绷紧了。
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那张图纸的右下角,一片用于标注修改备注的空白处,画着一个极其简单、甚至可以说是随手涂鸦的东西——一个圆环,环内画着几个互相咬合的小三角形,用以示意齿轮。非常简陋,非常概念化,只是用来辅助思考某个传动比问题的小标记。
然而,墨尘的目光,就死死钉在那个随手画出的、示意性的齿轮图案上!
时间仿佛凝固了。大厅里只剩下墨尘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,以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。
他那张清癯而威严的脸上,所有的血色似乎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,只剩下一种无法言喻的、混合着极致震撼、难以置信和某种……近乎于朝圣般的激动!
枯瘦的手指捏着图纸的边缘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,微微颤抖着。
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,此刻却充满了惊涛骇浪,死死地、死死地锁定在我的脸上。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皮囊,直抵灵魂深处,带着一种足以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审视和追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