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布庄生意就好;布庄赚钱缴税……”陈寒的炭笔在地图上画着螺旋,墨迹渐渐连成一片蛛网,“这层层叠叠的利,哪本账册记全了?”
窗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。众人转头,只见几个挑担货郎正用代金券在巾帼工坊的摊前换棉纱,崭新的六锭纺车在夕阳下泛着冷光。
“最妙的在这儿。”陈寒突然推开窗户,春风裹着织机声扑面而来,“徐家订的三百架织机,每架要六个齿轮。物理院的学徒们日夜赶工,倒逼着铁匠铺改良鼓风炉——”他抓起块炭锭在砚台上磨出细粉,“知道现在炼一炉铁能省多少炭么?”
郑主事的算盘珠子突然崩断,檀木珠滚到陈寒脚边。老主事弯腰去捡时,官帽上的翅子颤得像风中的树叶。
“还有更看不见的。”陈寒踩住那颗珠子,“北疆遗孀们识字后,现在能自己看契书了。去岁她们被坑骗的案子有十七起,今年呢?”他翻开刑部移送的文书,“零。”
暮色渐浓,值班房里的算盘声不知何时停了。王郎中怔怔望着墙上《洪武疆域图》,忽然发现松江府的位置被炭笔标了个圈——那里新添的港口正在代金券资助下扩建。
“下官愚钝。”郑主事突然深深作揖,“这代金券竟是活水,流到哪儿就润到哪儿。”
陈寒笑而不答,只是将炭笔横搁在砚台。笔杆上的“物理院监制”字样沾了墨,在暮色中像条苏醒的蛟龙。
远处传来净街司的梆子声,惊起檐下栖息的麻雀。那些鸟儿扑棱棱飞过金陵城上空时,羽翼下是无数被代金券串联起来的光点——新开的染坊、扩建的码头、改良的农具,还有女工们夜读时亮着的纸灯笼。
“明日早朝……”郑主事话未说完,窗外突然爆发出欢呼。原来是一群工匠抬着新制的“洪武宝券”铜模经过,金属在火把映照下流转着青金色的光。
陈寒望向那些铜模,忽然想起朱幼薇昨夜在灯下说的话。她当时正用金线在样布上绣暗纹,发间的木簪沾着辽东紫貂绒的细屑。
“夫君可知道?”她剪断线头时眼睛亮得惊人,“女工们现在管代金券叫'娘子钱',说这纸片子比铜钱更懂她们的心思。”
夜风拂过值班房的窗棂,吹散了案头的算草纸。
那些纸上歪扭的数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,像极了工坊女工们写在沙盘上的习作。
更远处,金陵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。
每盏灯下,或许都有个正在核对代金券账目的身影——他们不知道这些纸片如何改变王朝的气运,只知道明天能用它换袋新米,或给孩子买支描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