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里自乱阵脚,徒呼奈何……”
说完之后,张学颜的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、手扶额头的首辅申时行身上:“阁老,事已至此,当断则断!需立刻拿出一个应急的章程,通传各省,令其即刻行动,不得有误,再拖延下去,莫说五月端午造册,八月中秋发放,便是年底也休想完成……”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申时行身上。
这位素以温和持重、善于调和著称的首辅,此刻眉头紧锁成一个深深的“川”字,他脸色苍白,眼袋浮肿,显然也是一夜未眠。
申时行缓缓放下揉着额头的手,抬起头。
“昨夜,我这里也筹谋的差不多了,内阁即刻拟令,以八百里加急,将圣旨原文及此令,火速传谕天下各省、府、州、县……”
“由各部衙抽调官员进入恩养司办差……”
“着户部、工部、光禄寺,即刻统筹。”说着,申时行看向了张学颜。
“银子在你手上,立刻核算,分拨各省采买肉食、布匹之定额!工部协同,确保松江布优先足额供应,光禄寺统筹各地官仓、民间畜养,务必保障肉食来源,有什么法子都用上!”
“着吏部、都察院,立刻行文各省督抚、布按二司!令其亲督所属府州县官,亲自挂帅,以保甲、里甲为基础,立即清点辖内六十五、七十岁以上老人……”
“户籍黄册、乡老佐证并用!务求速速造册!同时,严令在六月的时候,就地、就近筹措部分肉食布匹,以缓解中枢调运压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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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虽难,但只要有人肯做,有人愿意去理会,总是能办成的。
天子又不是去吃海南的荔枝,是让朝廷给老人们发恩典,官员们各个都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,连反驳的角度都没有……
实际上,这些在此时讨论的官员都清楚。
这是天子给百官的一场考验……
长达八个月的考验。
朱翊钧也一直关注着朝廷的部署。
锦衣卫派遣下去数千人。
一直到了万历十五年的三月份,朝廷的工作流程才算捋顺,也就是说,在三个月后,各地方官府才开始登记人数。
万历十五年的三月,春风刚吹化了北地的残雪,南方便已飘起了杨花。
从辽东的黑土地到岭南的稻田,从蜀地的深山到江浙的水乡,一道道官府文告贴在了村口的老槐树上、镇口的石牌坊上,连偏远山寨里的土楼墙壁,也被里正用锅底灰刷了告示——要给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登名造册,将来有肉有布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