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挂断了很久,丁锐仍是保持着接听的姿势,他整个人僵在那儿,像是被定格的木头人。
同事有点不高兴的把电话夺回来,不停抱怨着丁锐不该打国际长途,这一笔费用相当高,他没有义务承担。
丁锐仍是没有反应,或许他此刻内心承担起的惊涛骇浪实在是过大,他甚至想不起在借电话之前给同事承诺的。
同事黑着脸,又催他付款补偿。
丁锐如梦初醒,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叠的皱巴巴的钞票,交到了同事的手里。
他没有道谢,整张脸写满了不高兴,像是谁欠了他很多很多钱。
同事还以为丁锐是因为付款的事摆脸色,顿时更加觉的不值,钱往口袋里一塞,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一声,直接走的远了。
丁锐就坐在公司门前的台阶上,维持一个姿势,足足几十分钟,仍是回不过神。
一滴雨,砸在脸上。
他如梦初醒,像个弹簧似得,原地蹦了起来。
此刻心底里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回国。他清晰的意识到,如果白梨坚持追责到底,他的父母即将面临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。
可这事,想起来简单,做起来却并不容易。
老板已经对他的工作状态表达出了极度的不满,若是没有积极的改变,并且做出相当亮眼的成绩,他随时面临被解雇的窘境。在这种时候他去请假,并且请的还是最少一星期的长假,会面临怎样的后果,用脚趾都能想的到。
另外一个问题是,回国需要一大笔费用,他拿不出。
再有一星期,就要交房租了,许茹已经提出要他来分担的要求。因为前一个季度全是许茹自己交的,所以这个月的房租得完全由他来支付。
丁锐欠了信用卡不少钱,他身上已经没有现金,公司那边也提前预支了三星期的薪水,强大的经济压力,就那么沉沉的压着,这种时候,他怎么拿的出钱来回国?
他使劲地抓自己的头发,本来已经渐渐稀疏的头发,又揪掉了许多根。
一遍遍的问自己,怎么把日子过成了今天这幅模样,仿佛在不久之前,他还居住在窗明几净的家里,妻儿在侧,生活安定,不知愁苦,对生活充满了希望。
他多么希望眼前所经历的,全都是一场噩梦。
是梦的话,就一定会醒。
醒来以后,痛苦也就结束了。
他抬起手,使劲擦了擦不受控的眼泪,挺大个男人,他没用的只知道哭。
当天晚上,为了借钱,丁锐打遍了手机上能联系到的所有电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