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声响出现,就会有无数同类,连同它们身上的骑手,人仰马翻!
如同一场骤雨打过,沼泽中水花响成一片,但齐射的声音过去后,却依然有楚人存活!
“杀!”
是楚人的冲锋号角,是主人的声音,嘶声竭力,却依然那么有爆发力,如同滚雷!
接着是第二齐射,又一次,再一次,每过一次,怒喝的楚音,就小上许多。
直到再无丝毫声息。
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外面的声响渐渐停了,乌骓终于拽断了孩臂粗的树干,拖着它往外奔去,越过灌木,跳入沼泽,看到了外面的场景……
放目望去,硕大一片沼泽中,楚人皆已倒伏,从天而降的箭矢扎在他们身上,好似刚长出的稻杆。
唯独它的主人项籍,依然手持长戟,在泽中伫立不倒!
他身边则是被击杀的十数名秦兵——他们贪图项籍首级重赏,不听号令而冒进,见其中箭无数,不再动弹,欲上前斩首,却尽数被反击杀死。
于是远方箭矢依然不断发射,几乎将项籍射成了刺猬,然其纵是气绝,亦不曾倒下。
这个男人残忍,暴戾,但他确实战斗到了最后一刻,站着死。
项籍身上的红色甲衣,被血浸透,显得更加鲜红,也成了幸存的唯一一点红色。
而大泽对面,黑色的旌旗,铺天盖地的黑甲大阵,十万人缓缓朝这个红点围拢过来……
……
战斗停止后,迎西风飘扬的秦旗之前,黑夫站在戎车上,松开了一直紧握的剑柄。
看着那匹从泽中冲出,奔向项籍尸体的黑色骏马,他伸出手,阻止了士卒们抬起的弩机,长唏嘘后,抬起头望向渐渐发暗的天际,那颗血红色的妖星,早已不在:
“荧惑星,落了……”
“亡秦必楚的预言,也破灭了。”
反倒是另一件事,从此成为事实。
“后世的人会不会这样说?”
黑夫露出了石头落地的笑:
“楚地人黑夫。”
“亡楚于此!”
……
“裂项籍尸为五,一传东海,一传泗水,一传陈郡,一传九江,头颅向西传递,经砀郡、颍川、三川带回关中。”
这便是黑夫对项籍尸体的处置,项籍身上插满了箭矢,拔下来一称量,足足有半石重……
他最后倒是带着最后一批楚兵力战而死,死前想的是什么呢?
此去泉台招旧部,旌旗十万斩阎罗?
不重要,重要的是,这场战争,是黑面阎罗赢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