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。
他忽然想起谷雨,想到和于四的那一场对话,心中对谷雨终于有了一丝感同身受,也许是这位便宜师傅经历过无数这样的夜晚,所以才会显得老气横秋。
他用力搓了搓脸:“小草,赵一航将你们娘俩丢在青楼,你不恨他吗?”
小草一怔:“为什么要恨他?他一定有自己的难处。”
彭宇扭过头,夜色下只能看到小草模糊的身影:“你竟这样想?”小草笑了笑:“你知道吗,我是六岁那年才知道自己有父亲的,在那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孤儿,世间已无亲人,受到欺负没有人帮忙,有心事了也没人诉苦。六岁时我娘告诉我不是那样的,你有娘,还有父亲。我那时欢喜得要疯了,原来我并不孤单,彭宇,我不在乎我的出身,我也不在乎我爹我娘是做什么的,对我来说,只要他们在,我心里就踏实。”
彭宇听得鼻子一酸,真诚地道:“你真是个活得通透的人。”
小草笑道:“错了,我是个懂得糊涂的人。世间那么多人喜欢扮聪明,但都没有我快乐。”
彭宇怔忪半晌,喃喃道:“若是早些时候认识你该有多好。”
小草有些好笑:“在哪里认识我?在怡香苑吗?”
这个问题着实不好回答,彭宇挠挠头,信誓旦旦地道:“不管在哪里遇到,我都会喜欢你。”
小草轻啐一口:“油嘴滑舌的男子我见得多了,像你这样小小年纪便十足轻浮的倒是少见。”尽管如此说,但语气中仍难掩喜悦。
彭宇沉默下来,小草有些不安:“彭宇,官府既然要抓你,不如你跟我走,我爹神通广大,不管要什么他都能答应你。”
彭宇轻轻地道:“他为何要你们离开呢?”
“什么?”小草蹙起了眉头:“我虽然不介意,但怡香苑是什么好地方吗?你说的什么混账话。”
彭宇摇了摇头:“我的意思是他既然能让你们母女俩留在怡香苑任人轻薄、受尽欺负,这么多年放任不管,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要你们离开呢?”
“废话,那自然是怕被你们抓到。”小草不假思索地道。“你这是由果推因,”彭宇边思索边道:“但假设姚宏没有闹这么一出,我们又怎么会发现你们的身份?”
“唔…”小草答不上来了。
彭宇脑筋飞速转动:“他可有说过,要带你们去哪儿?”
小草神情一凛,向彭宇瞥了一眼,彭宇的身子隐藏在黑影中,看不真着,她装作若无其事地道:“不曾说过。”
彭宇想着心事,并没有留意到小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