粮行后巷。
暗巷里,陈恺用火折子点燃松明。
火光映着墙头斑驳,也照出卫大虎几人被切煮的斑驳的皮甲陈恺熬了一大锅腊肉,还蒸了几个白面馍。
浓烈的香味弥散开,在寒冷破旧中散开白烟。
“吃,先吃饱了再说。”
陈恺伸手将来肉和白面馍递过去的时候,卫大虎心头一颤。
不是施舍,陈恺的眼神是真的把他们当人看。
他们在军中被总兵欺压,被监军太监欺压,克扣粮饷,甚至还肆意鞭笞。
就在三日前,卫大虎因为提了一句给将士们的野菜汤里加点盐,那监军太监竟抓起马鞭就抽打在他身上,怒斥他们这是要煽动军中哗变,不体谅朝廷苦楚。
他记得那样的眼神。
手里的白面馍滚烫,卫大虎低着头,这个上阵杀敌的铁血汉子差点没忍住眼泪。
他根本不记得上一次吃这个东西是什么时候了。
而且,现在他们还有肉。
他身后跟着的校尉张全突然跪倒在地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“俺娘...俺娘临死就想吃口这个。”
这个山东汉子额头抵着青石板,大口咬着,却吞不下去,喉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,呜咽着直哆嗦。
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母亲走时的样子。
一个人将他辛苦拉扯大的老娘,整个人瘦成了一小把骨头,只剩一层皮耷拉着。
一双眼睛睁的老大,念着馍馍两个字,咽了气。
“要是让咱能一个月吃一次这些,便是死了也值了!”
陈恺解下腰间皮囊,劣质烧刀子递到几人身边。
昔日的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?
如果这辈子没见过红袍军,他本不觉得这日子有多苦的。
可他有幸见过那团耀眼的火,现在,卫大虎他们也是。
“吃吧,吃饱了还有事要你们去做。”
子时的更鼓响起时,南城门守军换了岗。
本就负责巡夜的卫大虎押送车辆的时候,没人注意,这段时日城市的缙绅世家没少给这些总兵,将领和太监送礼。
估摸着又是哪家送了厚礼。
直到他将车运送到自家营房,旋即和张孙,张全等人纷纷开始暗中游走。
车辆上装满的,赫然是肉干,大米,麦饼和馍馍。
短短两天,城南的士卒开始嚼着肉干,看城外五里处的红袍军大营亮起连绵火把。
城头守军马铁牛擦拭着祖传的柳叶刀,刀刃映出城楼灯笼上的火光,眼下总兵朱常庸还在欣赏缙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