斗小民攥着越来越不值钱的铜钱,在泥水中绝望地排着长队。
陆北顾加快脚步朝着州衙的方向奋力前行,脚下的路异常艰难,每一步都像是在与无形的泥潭搏斗,雨水模糊了视线,蓑衣沉重地拖拽着身体,但他心中那股“必须做些什么”的念头却前所未有的清晰。
终于,州衙那相对高大一些的围墙在雨幕中隐隐出现。
然而州衙门前的情景同样不容乐观,衙役们穿着草鞋或干脆赤着脚,正用沙袋、木板在衙门口构筑简易的堤坝。
一个胥吏模样的人,正站在衙门前临时搭起的雨棚下,对着几个衣着体面的人大声说着什么,脸上满是焦躁和不耐烦。
更多闻讯赶来的百姓聚集在稍远处的水中,眼巴巴地望着州衙紧闭的大门,眼神中混合着最后一丝希望。
陆北顾看着这一幕。
考州试,取解额,进赴京考省试,搏那“千年龙虎榜”.这些关乎个人前程的宏愿,此刻在这滔天雨势和汹汹民情面前,似乎都变得有些遥远渺小。
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所谓“庙堂之高”与“江湖之远”并非泾渭分明,再高的庙堂,根基不正系于眼前这千万个淋着冷雨、为米粮发愁的黎庶身上吗?
“在下州学生陆北顾,李判官相召,故而前来。”
陆北顾没说是他找李磐,而说的是李磐找他,守门的衙役看了信物也拿不准,不敢放陆北顾直接进去,便让他先在这里等候。
不多时,回来的衙役示意陆北顾跟着他一起进去。
州衙里的积水并不多,往来人员多是行色匆匆,全都愁眉苦脸的。
很快,陆北顾就在一间房子里见到了李磐。
李磐面前的案上堆着不少公文,见了陆北顾,没抬头,只问道:“遇到困难了?州学没粮食了吗?”
“还有粮食。”陆北顾单刀直入,“是为这场暴雨的事情而来。”
“哦?”
李磐放下笔,抬头看他。
“学生见城里内涝严重,心里有个主意,或许能帮助排水稍加缓解。”
“你说说看。”
“上次随您西行经过泸川城的时候,当时虽然没进城,但从南岸到北岸并绕城而过,是见到泸川城有不少水门的,如今是不是水门没法把城里的积水往沱江里排,所以内涝才如此严重?”
“正是如此。”李磐点点头,“暴雨下的太大,连着这么多天,沱江上游的水都汇入进来了,所以沱江江水的水位开始暴涨,城里的水门不敢排水,生怕一开,非但没把城里的水排出去,倒是让沱江水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