谷,织造绸缎的清音安家于静美水乡。
连那冶矿的毒尘,被层层水濂烟囱滤做青烟淡影。
哪像此间,把纺织厂的丝麻缠绕,铁匠铺的锤砧震鸣。
皮革鞣制的肮脏污水、烧窑制陶的烟灰毒雾。
统统塞进一个瓦顶交错的大瓮里!
棉絮沾染了铁腥,熏肉挂着油烟的布匹悬在食肆门外风干。
污水沟里沉淀的红褐色废渣散发出铁锈的酸气。
这混沌恶臭的勤工坊,绝对不能再让他继续推行下去了。
“朕听说你也给了他不少借款,让他来搞这些东西。”
“那是方远渐主动来找上我的,我没办法推脱啊陛下。”
提到这里,褚赢顿时有些担忧,他害怕秦明是在问罪自己。
这个时候秦明则是摆了摆手,让他不用解释,最后缓缓开口道:
“以后如果他还是继续这样安排,那就不用再给他批下银子了。”
方远渐的步子迈得太大,秦明很担心他会走上一条邪路。
震耳欲聋的机杼声浪从一座挂满灰絮的砖房内涌出。
门扉洞开,秦明踏入的瞬间。
粘稠浑浊的空气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声浪扑面砸来。
百台纺机毫不停歇的转动着。
巨大的飞轮搅起湿热的旋风。
数不清的粗纱在张紧的机架上狂乱飞舞,细碎而尖利的摩擦声啃咬着神经。
一排排女工紧挨着,空间极为狭小。
手臂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中接续着根根断线。
她们指尖裹着劣质的麻布,早被棉线勒进皮肉,渗出暗红的血垢。
棉絮雪花般飘落,覆盖住头发,眼睫脖颈的褶皱,也钻进鼻腔。
远处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咳嗽声。
这哪里是纺纱,简直就像是在一个熔炉之中。
秦明最初在岭南城外大乾商贾开设的新式纱厂。
阔朗的天窗筛下明亮日光,天青色砖墙洁净如洗。
再不济的,也能够在室外找一片空地支起棚子。
就算是在这样的空间之中,还仍然是有一群建工在旁边拿着棍子来回巡逻。
看到了有谁在偷懒,就会直接拿棍子敲在对方的后背上。
“手脚麻利点!东家等着今日五百匹布出货!”
监工的公鸭嗓嘶吼穿透纺织机的嗡嗡声。
一个脸色惨白如纸的少女手腕一抖,棉线霎时扭结成死疙瘩。
这下顿时就耽误了效率。
手忙脚乱的少女连忙想要将其解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