扫视了一圈屋内,周阮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,指尖抚过盒角刻着的“阮”字时,蓦地一滞。
那是母亲亲手刻下的,里面藏着一叠泛黄信件和一张手写的房产赠与书的证件。
她缓缓摩挲着纸页边缘,目光静若深潭。
当年母亲瞒着所有人办妥了手续,只为保全她最后的栖身之地。
窗外风声渐紧,屋内尘埃浮动,仿佛时光从未走远。
除了这些,还有一个叠放整齐的千纸鹤。
上面有字,字迹有些稚嫩的纸条,上面写着:“凭此纸条,可许一个心愿。”
落款,是馨。
周阮怔住,指尖微微发颤。
那是她过十岁生日时,权馨给她的生日礼物。
她记得那天阳光很好,权馨扎着羊角辫,咧着嘴把纸条塞进她手心。
“阿阮,许愿不一定真的能兑现,但我希望你永远开心。”
风掀动纸页,似一声幽叹。
周阮将千纸鹤攥紧,指尖发白。
永不再开心也没关系,只要那些欠她的,一件件,都还回来就好。
只是权馨,我们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可越是恨,她就愈发怀念以前和权馨的种种。
为什么人心,这么游移不定啊?
她闭上眼,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儿时与权馨在槐树下数星星的画面,清晰得像未愈合的伤口般刺痛。
那时的月光是暖的,连心跳都裹着蜜色。
可如今,只剩冷风穿堂而过。
她缓缓松开手,千纸鹤已被汗水浸得发软,折痕深处,还凝着一抹褪不去的蜡粉色。
那是她们曾共用的蜡笔颜色。
周阮低声自语:“权馨,你还记得吗?我们说过要一起走很远的路。”
可才短短十几年,权馨,就不要她了。
如今她站在空荡的屋子里,指尖抚过纸鹤翅膀的褶皱,仿佛还能触到当年那份天真。
月光从窗棂斜洒进来,映得那抹粉红微微发亮。
她忽然笑了,眼底却泛着湿意。
一起走很远的路?
权馨,你早已转身离去,留我独自跋涉在这段被背叛撕裂的长途中。
你为什么,就不能再陪陪我呢?
不就是一个方天宇吗?
你让给我又怎么了?
权馨,你好小气。
那纸鹤终究没飞起来,像她们未及兑现的诺言,坠在岁月的灰烬里结成痂。
窗外一道惊雷劈下,雨点砸落如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