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卫领命,悄然退下,房间内再次重归寂静。
阿婼缓缓松开手,那封密报轻飘飘地飘落在地,她静静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,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,忽然觉得这一切可笑至极。
皓翎婼“西陵巫女。”
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。
父王曾说过,母亲年少游历时,为掩身份,随外祖母姓,自称“西陵珩”。
原来如此。
原来赤宸寨中供奉的“西陵巫女”,就是她的母亲。
原来母亲与赤宸,真的曾如夫妻般生活在那座寨子里。
原来玥璃与小夭……真的是他们的血脉。
而她呢?
不过是母亲被迫嫁给父王后,不得不生下的“意外”罢了。
阿婼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,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,透着无尽的悲凉。
她早该明白的啊,母亲看她的眼神从来不像看一个孩子,而像看一道抹不去的耻辱。
幼时,她拼命练剑,满心期待能换来母亲一句夸奖,可母亲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,那冷漠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,刺痛她的心;
她生病高烧时,虚弱地蜷缩在母亲榻边,渴望得到一丝关怀,母亲却转身去为二姐掖被角,那一刻,她心中的失落如潮水般蔓延;
甚至母亲出征前,也只说放心不下两位姐姐,从未提过她这个小女儿。
从未提过她啊……
铜镜忽然模糊了,阿婼抬手触碰脸颊,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间流下泪来。
她怔了怔,忽然紧紧攥住手中的金簪,尖锐的簪尾毫不犹豫地刺入掌心,鲜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,可她却浑然不觉。
多可笑啊,她这半生都在卑微地祈求母爱,像个在黑暗中渴望微光的孩子,却原来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。
母亲心里满满当当装着赤宸,装着与赤宸的女儿,唯独没有她这个“皓翎王的血脉”。
窗外风声骤然加急,呼啸着吹熄了烛火,黑暗瞬间吞没了整个房间。
黑暗中,阿婼缓缓松开染血的簪子,望着掌心那道狰狞的伤口,鲜血仍在不断涌出。
忽然,她想起小时候不小心摔伤膝盖,满心委屈地看向母亲,母亲却冷着脸说:"皓翎的王姬,不该如此娇气。"
如今她才懂,不是王姬不该娇气,而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