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云燕被带回栖燕阁时，整个人都像是被霜打过的茄子，蔫蔫的，没了半分精神气。李嬷嬷紧随其后，一张脸板得像块铁，立刻就开始“授课”。

“萧姑娘，请看好了，这便是在贵人面前行走的正确姿态，步幅不得超过半脚，裙裾不得发出声响……”李嬷嬷示范着宫女的步伐，僵硬刻板。

萧云燕学着走了两步，不是步子大了就是身子晃了，被李嬷嬷用戒尺不轻不重地敲在小腿上：“挺直！收腹！目视前方，不得左顾右盼！”

“还有这奉茶的姿势，手要稳，腰要弯，举案齐眉……”李嬷嬷端起一个空茶杯，动作标准得像尺子量出来的。

萧云燕笨拙地模仿，手腕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，茶杯在托盘上磕碰出细碎的声响。

“手腕要稳！心要静！你这般毛躁，如何伺候主子？”李嬷嬷的呵斥声像冰冷的雨水，浇得萧云燕透心凉。

她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，被无形的线拉扯着，每一个动作都被规范，每一个表情都被审视。她想起了在市集上自由奔跑、在镖局里舞枪弄棒的日子，那些畅快淋漓与此刻的憋屈压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，鼻子一酸，眼圈又红了，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眼泪掉下来。

李嬷嬷见她眼圈发红，眉头皱得更紧：“宫中规矩，喜怒不形于色！你这般作态，若是冲撞了哪位主子，有几个脑袋够砍？”

这话更是吓得萧云燕浑身一颤，连忙低下头，拼命把眼泪憋回去。

就在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太监尖细的通报声：

“皇上驾到——！”

声音如同天籁，瞬间打破了栖燕阁内凝滞的空气。

李嬷嬷脸色一变，立刻收敛了严厉之色，躬身垂首。萧云燕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猛地抬起头，望向院门，眼中是尚未褪去的惊恐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。

乾隆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，明黄色的龙袍在午后的阳光下有些刺眼。他目光一扫，便将在场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——李嬷嬷的恭谨，宫女太监的惶恐，以及……他那小燕子苍白的小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惊惶无助的眼神。

一股怒火夹杂着心疼瞬间冲上头顶。他才离开多久，她就被磋磨成这副样子？！

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李嬷嬷，并未叫她起身，而是直接走到萧云燕面前，沉声问道：“这是怎么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