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萧云霆,北离皇帝的嫡长子,未来的皇帝。
世人皆说我命好——生来便是父皇母后的心头肉,没有庶出兄弟争权,没有后宫倾轧暗算,自小被当作储君培养,享尽荣宠。
可他们不知道,帝王家的"命好",从来不是天赐,而是步步为营的算计。
小时候,我曾天真地以为,父皇母后恩爱,是世间最圆满的家。
父皇是威严的君王,却会在批阅奏折时手把手教我朱批;母后是端庄的皇后,却会在夜深时为我掖被角,轻声讲史书里的故事。
那时我觉得,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孩子。
直到母后亲自教我读史。
“云霆,你看——西河帝的太子江崇涛,为何会被废?”
“南皋宗的嫡长子李承夜,为何会谋反?”
“成远帝的嫡子,当了三十多年太子,为何最终幽禁至死?”
我初时不懂,母后便一遍遍讲给我听——
因为帝王之心,深不可测。
因为储君之位,本就是悬在头顶的刀。
哪怕是最疼爱的儿子,一旦威胁到皇权,父亲也会变成最冷酷的君王。
后来我渐渐明白,为何母后从不让我在朝堂上锋芒毕露,为何父皇夸我时她总要我谦逊退让,为何我所有的弟弟妹妹都与我一母同胞......
因为她要父皇既宠爱又信任我。
因为她要我的储君之位,稳如泰山。
如今我已能从容应对朝堂风云。
在父皇面前,我是孝顺能干的嫡长子;在臣子眼中,我是仁厚明理的储君;在弟弟妹妹心里,我是可靠的长兄。
可只有我自己知道——
我的仁厚是刀鞘,藏着锋利的刃。
我的温润是面具,遮住眼底的冷光。
母后说得对:
父皇——他首先是皇帝,其次才是父亲。若我要成就帝王之业,便需先学会如何成为一位令皇帝始终安心的臣子。
父皇驾崩那日,我跪在龙榻前,握着他枯瘦的手,直到温度一点点消散。
他临终前望着我,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,嘴唇微动,却终究没能再唤一声"云霆"。
我登基为帝,身着龙袍坐在金銮殿上时,忽然想起儿时他抱着我批奏折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