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上游人如织,也有人来璇华观顺便参拜和小坐。
罗守娴的祖母沈梅清已经在寻梅山上住了快二十年,从罗守娴记事起,她的祖母就像是这璇玑守心堂里的第八尊神像似的,每日都在这地方打转儿。
祖母和她爹的关系颇有些怪异,明明是亲生母子,却生分到不肯相见,他爹只能每逢初一十五就把她送到山上来陪祖母,祖母对她说不上喜欢,却愿意教她、养她。
沈梅清自后堂喝了茶出来,就见自己的孙女儿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,双眼微闭,神色依然。
“是玄女娘娘跟你说了什么好话?让你拜神还拜出了笑?”
“祖母,我就是突然想起小时候了,七岁那年我跟你告状说我爹只教哥哥不教我,您就拿出了极厚的一套书,说您来教我。”
沈梅清年近七旬,唯一能看出年岁的只有一头半白长发,让她与小她一旬有余的罗韩氏站在一处,她看着还要年轻几岁。
此时她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墙柱站着,嘴角挂着笑,若是有熟悉“罗庭晖”的人见了,就知道“罗当家”身上那股子洒脱劲儿是从哪儿学来的了。
“我教你的是史书,是千百年的道理,是更替兴衰之理,是人心幽微之术,你倒好,学了那么多,蠢到去吃苦。”
听到祖母的说话的语气里嗔大过于怒,罗守娴也笑了。
“祖母,史书上的许多道理,是当了男人才能明白的。”
“呵。”沈梅清冷笑一声,“是所谓当了男人才明白的道理让你设计了陈进学那畜生?你今日是救了她们娘儿三个,等那小姑娘再大些,日子过得苦,再知道从一开始就是你设计了她爹,到时候我看看‘男人的道理’如何能帮了你。”
“畜生该杀,好人该救,这道理是您教我的。”
“我教你?我教你什么了?”
“您教我,‘要做菩萨,先当夜叉’,至于以后的人心如何,我能当菩萨,也能当夜叉。”
说这话的女子还那么年轻,在萦绕的檀香气中,她未施粉黛的脸庞澄澈剔透,像是从不愤怒、从不渴求、从未经历过世间的不平。
沈梅清突然就没了脾气。
她看着自家孙女那比寻常闺阁女子要平宽的肩膀,长长地吐出了胸中一口气。
“你起来吧,昨日臻云在河溪里抓了一篓虾,我想吃活炸的,偏璇华观的厨子不杀生,你去给我炸了来。”
“是。”
罗守娴自蒲团上站了起来。
她抬头,绣像上的女娲、后土、金母、斗姆、玄女、太阴、碧霞七位神君,又行了一